「叮叮⋯⋯叮叮⋯⋯」的清脆响声，提醒著横越中环德辅道中的途人离开电车路轨。面对一般时速只有每小时十至廿公里的电车，途人总是慢条斯理地返回行人道，反正电车驶得很慢，才不会撞上过路人，对不？

电车的步调似乎和香港速度格格不入，但它又好像看破世事的老人，自一九〇四年投入服务至今，历尽香港百年苍海桑田，如磬石般继续坐阵其应有位置，守护城市里的人。

在香港，不论大人小孩总是习惯说「搭叮叮」，而不会说「搭电车」。我小时候很喜欢和家人来一趟电车之旅，虽然它驶得慢，但胜在价钱便宜，只是巴士的车费一半不到。秋天打开电车的木制车窗，吹著凉风好不写意。年纪渐长，搭叮叮变成放松心情的「慢游」，当生活倦了，漫无目的地坐几个站，看看缓缓掠过的城市光影。近年我转到中环一带工作，电车很适合在午饭时间代步，到稍远一点的西环、金钟一带蹓跶，会发现电车上挤满了西装笔挺的白领。

全长十五公里的电车路线横亘港岛西至东，全部路轨铺设在马路面。这一道近乎永恒的风景，多变的城市中仅有的「不变」。历史书翻到一百多年前，开埠后的香港因港岛北人口增长迅速，故筹建第一个集体运输系统。电车最初来往港岛西段的坚尼地城至铜锣湾，沿著海岸行走，不过后来历经多次大规模填海，电车轨现已在「内陆」，可以想像从高空俯瞰，电车轨勾勒出的正是昔日的海岸线。

天后至炮台山一带，是少数曾经改道的电车路段，约一九三六年由电气道内迁至英皇道行走，见证该区移山辟地发展，还铺设了一条环型支线绕进跑马地。电车后来延伸服务至香港岛东面的北角至筲箕湾。在北角春秧街，电车会过瘾地驶进街市，摊贩多年来习惯在没有电车驶过时「越轨」摆卖，到响起「叮叮」声时才让路，成为独特的旅游风景。继续东行至筲箕湾一带，风景渐趋平凡，路轨两旁旧唐楼林立，电车至今仍是不少基层居民买菜的代步之选。

一趟神奇之旅，由中环金钟商业核心区到东区的寻常百姓家，阅览了浓缩版的香港历史，亦是我对这城市珍而重之的核心记忆。我从小总想一试由最西面的坚尼地城坐到最东面的筲箕湾，全长十三公里，据说行车时间要约一百分钟，至今仍未完成此「壮举」，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挑战看看！

✦更多内容请见《旅读中国》2020 年 6 月 【指点江山 横越万里长城】

✦诚品、金石堂、博客来热卖中，或线上火速订购

↶↶↶加入旅读 Telegram，最新动态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