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覽史料典籍，南宋王朝和蒙古民族之間的纏鬥可謂愈演愈烈；前者雖吞不少敗仗，可是在大大小小的戰役裡，卻有一座漢家城池宛如突起之異軍，不僅獲史家封認為「上帝折鞭之處」，更成為扭轉世界歷史發展的重要節點……

金庸的武俠小說《神雕俠侶》裡頭，來自蒙古草原的大汗蒙哥率領著千軍萬馬南下壓境，眼見襄陽城正面臨存亡之秋，英姿爽颯的楊過偕同武林同道及時趕至，並憑藉蓋世勇武殲殺了這名彯悍的領導者……

現實世界中，蒙哥固然是貨真價實的大汗，可是投石殺敵的神雕英雄卻並不存在，而南宋守軍和外敵相拚搏、導致大汗殞命的場景，也不是發生於湖北襄陽。據《宋史》所載，那座令蒙古大軍「攻之九月不能下」的金湯之地，實際上坐落於巴蜀一帶，現下的行政區劃則分屬於重慶，震古鑠今的合川釣魚城！

©王銘偉/旅讀中國

釣魚中原

誠如眾所周知，自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為金人攻陷、擄去欽、徽二宗以來，宋朝整體國祚已逐漸走向衰頹一途，無力應付接踵而至的內憂外患；靖康之難不久，康王趙構於南京應天府稱帝，改號建炎，並選擇偏安江南一帶，是為「南宋」。與此同時，來自草原深處的蒙古日益壯大，數十年之間，隨著成吉思汗的崛起以及各部族的歸降，幾經整合的驃騎蛻變為四方聞之色變的武裝勢力，成為繼匈奴王阿提拉之後、再度橫掃歐洲的「上帝之鞭」；對固守南方的宋朝而言，蒙古巨大的威脅性無疑更甚於金朝。

西元一二五八年（南宋寶祐六年），繼位的蒙古大汗蒙哥率眾親征，協同胞弟忽必烈、大將兀良合台等分三路進擊南宋。他一路過關斬將，由隴州（今陜西千陽一帶）南下攻城掠地，進逼之勢恰如燎原野火；也正因為過程順利，舉兵來到釣魚城一帶後，志得意滿的蒙哥先行屯駐於附近的石子山，並未將這座蕞爾小城放在眼裡。

釣魚城，始修於南宋嘉熙、淳祐年間，以其傍山臨江的優越位置，成為川、蜀抗蒙的重要基地。降及一二五四年，武官王堅銜命擔任合州守將之際，便傾力重新修繕這座居高臨下的軍事要塞。大體而言，釣魚城坐落於相對制高的山上，城廓雖如彈丸大小，可是倚託重層天險而造，再加上城內蓄水養魚、屯田練兵的模式，使得堡砦本身具備自給自足的禦敵動能。

©王銘偉/旅讀中國

為求順利拿下城池，期間蒙軍高層不僅多方派遣使節入城勸降，更三番兩次主動進擊，但無論如何威脅利誘，皆不能打動主將王堅、副將張玨抗敵的心志；在實地的刀兵相接之際，宋軍又屢屢能出奇致勝，儘管在數量上以寡對多，團結對外的態勢始終未讓敵方跨越雷池半步。

眼見征城的時間超過預期，季候也逐漸由隆冬過渡至夏暑，蒙軍復遣派大將汪德臣（汪田哥）前往招降，孰料旋即遭到蓄勢待發的宋軍反擊。《元史》如此記載：「……五月，屢攻不克。六月丁巳，汪田哥復選兵夜登外城馬軍寨，殺寨主及守城者。王堅率兵來戰。遲明，遇雨，梯折，後軍不克進而止。是月，帝不豫。秋七月辛亥，留精兵三千守之，餘悉攻重慶。癸亥，帝崩於釣魚山，壽五十有二，在位九年。」至於蒙哥逝世的確切原因，參酌其他史料，或有言乃「炮風致疾」，或有言沾染了蜀地痢病；無論如何，數萬大軍夕日間失喪了領導者，不免方寸大亂，倉皇中只得宣告撤兵，急急護送蒙哥的遺體北還。

其所造成的影響，在於汗位爭奪戰的檯面化，亦間接遏止了蒙軍在歐、非兩洲原擬的軍、政布局；另方面，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雖已現疲態，卻幸運地因著這場得之不易的勝仗，使得國祚往後延緜了二十年。

✦更多內容請見《旅讀中國》2020 年 5 月 【斷捨離，張愛玲】

✦誠品、金石堂、博客來熱賣中，或線上火速訂購

↶↶↶加入旅讀 Telegram，最新動態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