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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精彩封面】世界複製品畫圈中的富士康-大芬油畫村
眾所周知,北京是中國藝術的總舵所在地,立城不過四十載的深圳,一沒有高等美院,二缺乏文化積累,「藝術村」的底氣,從何而來?
產業轉移,造就另類藝術村
行走世界各地,注意過掛在餐廳、旅館牆上的油畫嗎?這些作品當然不可能出自什麼偉大的藝術家之手,在藝術圈內,稱它們為「行畫」,是起源於複製歐美的藝術品方法,在臨摹名畫的基礎上融合流行趨勢加工,是藝術圈的快速消費品。出身廣東的商人黃江一九七五年便在香港彌敦道租了間畫室,以小作坊的方式量產油畫,幾年以後出於人工成本考量,他逐漸將發展觸角伸展到澳門、福建和深圳,一九八〇年代末,他和合夥人在深圳羅湖黃貝嶺的工廠租金飛漲,黃江決定出走單幹,他將畫廠搬至關外,鎖定的即是當時還是一片田野,居民不過三、四百人的布吉大芬村。
走向世界的「中國梵高」
該如何理解這群埋首客家莊裡,手持顏料與彩筆的繪畫者?比起藝術工作,他們是不是更像專業技工?當富士康員工在流水線上孜孜不倦,大芬村裡的畫工也未曾停歇,二〇一六年發表的紀錄片《中國梵高》試圖挑戰這個刻板印象。
「有一天晚上,梵高真的出來,跟我畫的一個樣,當時梵高問我,小勇你現在畫我的作品怎麼樣?我說,我已經進入你的狀態了,這時候我手伸過去,他突然就不見了,這一下我就醒了──原來是個夢。我一個晚上沒睡著,滿腦子都是他,都是梵高。」紀錄片一開始,鏡頭特寫了趙小勇的臉,身為觀眾,很難不被說服──他是真的熱愛藝術、熱愛油畫。因為這部影片,這位出身湖南農村的中國人甚至在某些國際影展上有小範圍的露臉機會。
我在大芬村內請教其他畫工對趙小勇的看法,獲得的答案很有意思。「我們看不上他,」一位畫齡二十年的大姊告訴我:「我可以帶你到幾家畫室,(他們的)梵高畫得比趙小勇好多了!」那為什麼趙小勇能出名?「有團隊運作唄!」她說,趙小勇紅了以後,收了好多畫工,不斷壓低工資,一幅六十公分乘五十公分的畫,工資是四十五元。得多少時間能畫完一幅畫啊?「熟練一點的畫工,一天十幅!」大姊答得爽快。身為一位旅行者,我竟然在幾位畫工身上讀出了文人相輕的味道。
不問背景,只問打拼
是商業,亦或是藝術追求?喻揚清的說法,或許更有參考價值。
戴副眼鏡,氣質斯文的他大學唸的是法律系,十多年前離開公職到大芬村打拼。他說,政府有意識扶植大芬村的藝術發展,提供低於市場租金的畫家公寓,組織寫生活動,給予補貼,更吸引人的,還是不問背景,只問勤奮的打拼精神,一如深圳的氣質,每天都在變化。從事藝術工作,喻揚清言談之中卻比商業菁英還要進取,他形容自己在深圳的生活「每天都困難重重,但我也很明白,眼下沒有退路,這條路上已經擠滿了人,只能繼續往前走。」在重重困難中持續向前走,大概便是大芬從一個數十名畫工小村落,發展成萬人藝術村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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