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無情的時光已經洗盡土城繁華的樣貌，

但走進古鎮才發現，真正的老城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日常的風景如此真實，令人分外感動。

首次來到貴州，捨棄了遊覽黃果樹瀑布及苗寨的熱門旅遊路線，而是選擇驅車一路往北，在將近五小時的車程後，抵達赤水河流域上一座少有人知的黔北古鎮——土城。

土城古鎮位於貴州省內的習水縣，古鎮依山而建，水繞鎮流，交通便利，不僅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川鹽入黔」的重要往來碼頭與貨物集散地。憑藉著不可取代的地理優勢，商賈繁盛的土城也孕育出了獨特的「十八幫」文化。

各行各業十八幫

所謂的「十八幫」，意即糖幫、鹽幫、船幫、鐵幫、袍哥……等十八種別具特色的商業行幫。這十八幫管控著土城裡各行各業的進出、運營，有著各自的幫訓，也流傳著種種傳奇故事。

在十八幫中，最特別的則是袍哥，它意指一種興盛於民國時期的民間組織，主要活躍在西南地區。袍哥接受其他行幫的資助，也為其他行幫解決矛盾糾紛，自己同時開設店舖經營生意。如今在土城，還住著一位年邁的袍哥，他可以說是古鎮裡的活歷史，因此總有許多遊客愛到他門前，聽聽袍哥說著當年的往事，感受一下昔日土城的風華萬千。

也許無情的時光已經洗盡土城繁華的樣貌，但大部分居民仍然保有自己的生活節奏。某個轉角，能看到茶館裡的老爺們不疾不徐地玩著橋牌，牆壁上陳舊的時鐘已不再運轉；再拐個彎，又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孩童，嬉鬧地跑過昏暗的理髮廳。這幾乎是日常到不能再更日常的風景了，卻如此真實，令人分外感動。

往事並不如煙

初夏的土城古鎮，正午時分氣溫炎熱，我找了路邊的一間小店，休息之餘也打算品嘗一下古鎮裡的特色小吃—苕湯圓。雖然名為湯圓，但苕湯圓與我們平常熟知的湯圓相差甚遠。從外型來看，它是一顆體積比乒乓球還大的湯圓，內餡塞滿了綠蔥與豬肉，泡在紅油辣湯裡，更像是正餐而非飯後甜點。

而土城古鎮的夜晚也並不無聊，位於河岸旁的大劇院裡，上演著一齣名為《土城往事》的歌舞劇。故事從遠古時期說起，演過十八幫年代，最後以紅軍四渡赤水的故事作結。

似此星辰非昨夜

走出戲院，我來到赤水河邊，這裡正要上演一場打鐵花表演。所謂的打鐵花，亦稱為窮人的煙火，是利用極其高溫的煉鐵爐、風箱作為工具，靠著人力敲打，使熾熱的鐵液噴射高空，迸發四處灑落的火花，場面極為壯觀和美麗。

隔天起床，竟得知袍哥逝世的消息。明明前些天還有說有笑的他，猝然離世。在他離世前幾天，我有幸坐在他身旁，聽他說幾分鐘的話，始終忘不了他說著自己的故事時，眼神裡的那股堅毅，是我們這代人都欠缺的。袍哥的逝世，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謝幕，世代總會交替，舊人終要遠行。

最後，謹將此文，和我難以言表的尊敬之意，獻給中國最後的袍哥——羅明先。

謹以此文紀念中國最後的袍哥——羅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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