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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精彩封面】科學與浪漫的火光交迸
一五一八年,李時珍出生;一八一八年,科學怪人范肯斯坦面世。
一個中國醫學家、一個西洋虛構小說角色,相隔三百年時空的兩個人物,面對他們劇變的世界,卻微妙地展現了相似的精神面貌。是追憶來路、還是休戀逝水?且看他們如何邁出下一步。
一八一八年,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說《科學怪人》(Frankenstein)出版,作者瑪莉‧雪萊與其鼎鼎大名的夫婿──英國詩人雪萊同屬浪漫主義的代表作家。
當時的人正經歷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科學狂潮,開始探索光與電的應用,煉金術與靈魂學等舊世界的學說被推翻,新世界卻還半含半露地藏身於無垠的未知迷霧裡,令人興奮期盼,也恐懼不安。
十六世紀末的李時珍,或許也面臨了與范肯斯坦相似的難題。他對科學與玄學的思辯,就體現在《本草綱目》最具爭議性的「服器部」與「人部」裡。
《范肯斯坦》一書內頁,來源:多倫多大學圖書館。Frankenstein, or, The modern Prometheus/ by the author of The last man, Perkin Warbeck, &c.&c. London; H. Colburn and R. Bentley, 1831
屬於科學的恐怖
「人部」顧名思義,即是以人為藥。當一個科學家或醫學家將「人」視為「物」,冷靜衡量其功用,或許就已經跨過了某種根深蒂固的道德藩籬。
對此李時珍堅持了科學的理念,他正視那些正派醫典隱去、但民俗偏方有明確入藥紀錄的品項,包含頭髮牙齒到骨肉器官,將前人本草中多半不超過五種的人藥,一口氣提到了卅七種之多。
向未來下戰帖
一個效忠真理的靈魂,不會因為時代潮流批判而移志。正如李時珍敢冒當權者大不諱去挑戰煉丹修仙迷思,同樣的,不管是古人看不見摸不著而疏離的脈學、或是現代人批判疏遠的「迷信」,對李時珍來說可能都是日日親身經歷的「真實」,無須避諱否認。
若將民俗信仰視作世界的一部分,《本草綱目》中為數不少的民俗偏方或許就不那麼令人訝異。如人部下的「人魄」,記載人縊死瞬間精魄會化為實質鑽入地下,挖出來磨水服用可以安神鎮靜;服器部說孝子的衣衫也是一味藥,燒成灰可以用來治療鼻上長瘡;斗笠同樣是藥,燒成灰配酒喝可以治被鬼纏身。
描繪湖南戲的儺戲的民俗畫。儺文化由上古的巫文化演變而來,是巫師驅除疫鬼的宗教儀式。©黃焱紅/CTPphoto
這些記載看來是絕對「不科學」的,可除非科學家發明時光機器,否則五百年後的人如何證明,務實求真的李時珍不是親眼驗證了這些偏方的效用而正式收錄書中?否則民間偏方成千上百,何以獨獨收錄這數十味器物?
包容萬象的美麗新世界
李時珍對玄學的淵博基礎並不影響其理性的腳步,他曾全面考據《山海經》裡的植物,研究其自古至今的名稱流變與臨床藥性;他也從「喝染布水可殺寄生蟲」的民間偏方裡研究出染料中的鍛石能驅蟲。
撥除偏見的禁錮,玄學不過是另一種理解世界的方式。若要提出科學角度的理解,民俗偏方的驗效很可能來自於當時的人都堅信此種信仰,因而產生類似集體催眠的心靈力量,讓病痛痊癒。
李時珍的追求是對世界的全面理解,因而需要開放的心胸。即使衝突,也不放棄彌合之心;即使陌生,也不輕忽遺漏。或許就是這樣的廣博之愛,推動了新時代的逐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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