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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室报告】我佛莫要流泪
「我佛如风,欲灭我爱染之火/我佛如火,洞照我心的恶疟/我佛如山,放生我肉体的野兔/我佛如林,栖息我贪欲的鸟只……我佛慈悲,无上慈悲/我佛莫要,为我流泪」。年少时代,读诗人许悔之的作品,并不能真切懂得个中涵义。佛陀,号称福慧两足尊,修行圆满的大觉者,如何会起心动念、单为某个苦海浮堕的生灵流下眼泪来呢?
多少年后,来到西藏的首府拉萨,整座城市彷彿浸沐在琥珀般的辉光之中。环形的八廓古街上,磕长头的转经者不辞千里而来,他们的额心经年累月与地表擦碰,每每烙出茧印,远望去相当惹眼;同样惹眼的,还包括那幢坐落于八廓一角的黄房子。在过去,唯有高僧大德方能选择黄颜色涂饰外墙,就连藏地贵族都不敢擅自僭用,一本旅游指南上因而如是描述道:「在今天八廓街的东南角,依然伫立著那个曾经让仓央嘉措魂牵梦萦的地方,一栋黄色的藏式老房子……」相传在过去,雪域最富传奇色彩的诗僧──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便经常踏著夜色出宫,乔装上街并寻欢作乐,最后更于此地邂逅了宛若月光般皎洁的少女玛吉阿米。
望向街角那幢布置温馨的黄房子,我却蓦然想起仓央嘉措入主布达拉宫前的一段佚事。那个时候,他只是名混迹僧团的普通少年,正准备由错那宗的巴桑寺转往贡巴则寺深造;而她,仁增旺姆,来自琼结的美丽少女,与之相遇于高原小城,青春正盛的两人初启情窦,旋即如同编织氆氇般,编织起柔软而多彩的秘恋来。或许,仁增旺姆花样绽放的容颜,就是仓央嘉措所有情诗与道歌的创作源头?历经爱别离、求不得之苦,六世达赖喇嘛最令后来者悬想不尽的,绝非他就此得道升天、凛然若万年冰柱的神性,而是生命连番受挫,绛红袈裟底下那颗犹仍炽烈搏动的心。
于是,我想像,当转世灵童的身分揭晓,当这对年轻的恋人终于拗不过执事喇嘛颁布的谕令,而临到不得不诀别的当刻,仁增旺姆是否正是以温柔却又无比贞定的女音安慰身旁落寞的少年:我佛莫要,为我流泪……。
本期的封面故事,同样围绕著「爱情」的主题开展。趁著今年度春暖花开的时节前往西藏采访,主要拜晤藏东地区,包括曾位列「香格里拉」候选名单的林芝、波密一带。受海拔与季候影响,地势相对低平的藏东不若阿里、那曲般缠带著蛮荒野性;相反的,几经亿万年的阳光照拂、水气润养,每逢冬尽春回的三四月天,藏东地区总要迎来满山遍野灿然绽放的桃花。无论迎风逆风,那招展的枝瓣都彷彿一行行绯色诗笺,自然也唤起旅人对花落水流的悸动与向往。
这趟应时当令的报导之旅,必须再次感谢发现者旅行社以及负责带队的李茂荣先生,藉由他们专业的安排以及周延的规划,让远在千里之外的雪域桃花有机会在我脑中生根,而后复移植到一垄垄笔墨的畎亩──当然,也期盼这些瑰美的图文资料,能够在读者的心田间抽出想像的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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