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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字人间】一日长于百年:额尔古纳河灵歌
像是对一生所遭遇的迅疾死亡做告慰一般,恢弘的安魂乐章也密集书写著死亡,迅疾,绚丽,神异,如同牺牲。但其间,生亦是密集的,自然生意,生气郁勃。
此刻,想到十几年前在密合的帘帐中,阅读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下午至今是跃动的,同宿舍的姑娘在帘外问话,几乎不能应答,只急切地好像呓语一般:「人没在,去大兴安岭鄂温克人那里了……」是的,几乎没人能抵御这样的讲述: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看老了。……我不怕天旱,但我怕玛克辛姆的哭声。柳莎到了月圆的日子会哭泣,而玛克辛姆呢,他一看到大地旱得出现弯曲的裂缝,就会蒙面大哭。好像那裂缝是毒蛇,会要了他的命。可我不怕这样的裂缝,在我眼中它们就是大地的闪电。……我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我这辈子是伴著星星度过黑夜的。如果午夜梦醒时我望见的是漆黑的屋顶,我的眼睛会瞎的;……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
像是有神力一样,这个风穿过林地一般的低诉,把人整个吸进了额尔古纳河的密林深处,跟著一个族群的运命日升月落,作百年沉浮。
作家金宇澄曾问迟子建怎么把东北写得那么美,在金宇澄心里,东北是一个灰黑色的、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住在更北大山里的迟子建不知道嫩江有这样的地方,灰黑色的劳改农场在金先生心中就是灰黑色的东北,而迟子建所在的漠河北极村却是个明亮的所在。这个大半年冰雪覆盖,有白夜和极光的安静山村,邻近著据说是从遥远的贝加尔湖迁徙而来的使鹿族鄂温克、鄂伦春人,也许这样的苍茫边地更可能造就一些痛彻人心的故事,诞生试图讲述它的人。
从《北极村童话》、《群山之巅》、《白雪乌鸦》到《候鸟的勇敢》,诞生在东北黑龙江白雪山峦间的迟子建像是一个被上天选中的人,十九岁起笔写作,至今卅六年,以晶莹明亮之笔,持续而匀速地书写著自己脚下的土地,高寒的北中国之自然、人性与历史「最内在的景观」。及至四十一岁那年,写作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像是对一生所遭遇的迅疾死亡做告慰一般,恢弘的安魂乐章也密集书写著死亡,迅疾,绚丽,神异,如同牺牲。但其间,生亦是密集的,自然生意,生气郁勃。《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四个章节,似交响乐章,从欢悦,到恢弘,再到急风暴雨,以致静谧。一如人生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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