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習習，搖曳地面上的林蔭，也抖落北方的陰鬱。飛機落地海口市美蘭國際機場，艙門打開之初，濕溽的熱氣旋即撲面而來，只聞其他乘客一面大聲嚷嚷「好熱」，一面手忙腳亂地脫下外套。不禁暗自竊喜：啊哈，這個海南日常，我、超、熟。

海口，位於海南省東北部，是中國大陸最南的省會。雖然作為該省的經濟文化中心，卻不若島嶼南端的三亞馳名。甚至，因著搭機飛抵海口相對便宜，轉乘高鐵至三亞又不到90分鐘，不少人僅將之視為中繼站。

觀海台 位於西秀海灘和假日海灘之間的一處休憩平台，以仿古的紅磚鐘塔為地標。平台一側可遠眺繁華城市，一側是蔚藍的瓊州海峽 ©陳育陞/旅讀

但，「世界的三亞，中國的海口」，憑藉其地理位置，海口自宋朝開埠以來，就是島內對外聯繫的重要港口，牽動著這座邊境小島與內陸政權的關係。此外，它更是海上絲路的必經港口，多元文化交織下，積澱成一座人文底蘊深厚的老城，由此錯落著許多古蹟遺珍：為紀念五位被貶謫至海南的忠義之士所修建的「海南第一樓」五公祠、明朝軍事設施府城鼓樓、曾為清朝瓊州最高學府的瓊臺書院，以及雜揉南洋文化特色的騎樓老街等。

海口灣演藝中心 前身為海口市人民大會堂，2018年改造為能兼顧多元演出形式的演藝中心。今年4月，二期空間「海口演藝新空間」宣布正式啟用 ©陳育陞/旅讀

劃一道沿海藝文線

2021年，距上世紀末建成、洋溢著歐洲舊風華的海口鐘樓不遠處，一座純白色的混凝土建築卻橫空出世，以充滿未來感的外觀，劃破老城沿岸的天際線。這幢名為雲洞圖書館的建築，矗立於海口灣畔的世紀公園，以其流暢的線條及參差的孔洞設計聞名。

圖書館由知名建築師馬岩松主導的MAD建築事務所操刀，為海口市政府一項大型國際公共藝術計畫「海口‧海邊的驛站」首個竣工項目。該計畫預計在海口老城區及江東新區約32公里的海岸線上，特邀全球頂級建築師、藝術家與跨學科專家合作，創建16座型態不一的藝文驛站，以此共構海濱帶狀地標建築群。除了馬岩松，已公布的名單中，包括建築巨擘隈研吾及藤本壯介、雕塑藝術家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紡織藝術家林天苗等人。

於是，在城市與海洋、海洋與天空之間，靈感來自蟲洞的雲洞圖書館落成。如同雲朵的空間內，人們能夠依傍著能望海的窗景靜靜閱讀，或是在日光流瀉的天頂洞隙下尋找藏書。

©圖蟲創意

雲洞圖書館 位於海口灣畔的世紀公園，主建築南側為閱讀空間，內藏萬本書籍，北側包含咖啡廳及公共休息區。毗鄰海灣，是眺望落日的絕佳景點。小提醒：免費，10 歲以下孩童不得進入。需預約，港澳台民眾可持證件至櫃檯換證入館 ©陳育陞/旅讀

2023年3月底，計畫再迎第二個驛站天空之山。座落海甸島一隅，天空之山與雲洞圖書館隔岸相望，由藤本壯介擔綱設計。整體建築由連綿起伏的圓環屋頂構成，輕盈的曲面從空中俯瞰，既似湧上陸地的波浪，又似隆起的丘陵。屋頂上頭設置有階梯，來客可拾級而上，一面感受海風徐徐而過，一面眺望周邊海灘景緻。從海口鐘樓到雲洞圖書館、天空之山，海岸線恍如一條時空廊道，以老城過去的人文精神，樹立起海口嶄新的風貌。

© ACF

天空之山 與雲洞圖書館隔岸相望，以其可眺望海岸景緻的屋頂備受旅客喜愛。此外，屋頂下約八百平方公尺的空間，則進駐有書店及快閃咖啡廳 ©陳育陞/旅讀

港都生活新風貌

除卻「海口·海邊的驛站」為城市帶來的影響，海口在海南省會的前提下，上至政府單位、下至民營組織都自然而然地更注重城市的軟實力。尤其，因著海南自由貿易港政策帶來的福利，海口儘管是二線城市，近幾年仍吸引部分中國青年移居落戶，城市亟欲蛻變也正積極蛻變，隨處可見正在施工的建案。

「但，『煙火氣』還是海口最吸引我的地方。」採訪期間遇到的幾位海口受訪者不約而同如此說道。沒有北上廣那般「卷」的職場環境，也沒有那般激烈的高考競爭，相反的，多了陽光和大海，生活似乎能更適切地長出理想的模樣。

當暖陽漸升，金燦燦的光芒一掃海面上的氤氳，照耀市內天橋上熱烈綻放的九重葛，人們在茶館與好友喝茶聊天，在街市叫賣生鮮蔬果；伴著太陽沒入海平面，又至臨海的公園散步遛狗，相偕好友逛夜市，日日享受宜人的夏夜晚風。

事實上，造訪海口的幾日，多是陰雨天。然，興許是這座城市自帶的閒適悠緩，無論是在暴雨下前去濱海的藝文地標，還是綿綿細雨走在人聲鼎沸的早市，心緒都沒有想像中的焦慮煩躁。可能，朝海的方向一路皆吉，依伴著港灣而生的城市當然何種樣態都可愛。

五源河國家濕地公園 主要包括永莊水庫、五源河及河口海域三個濕地區域，為野生動植物的重要棲息地。河口海域的沙灘上因有打卡裝置，成為熱門景點 ©陳育陞/旅讀

拾貝公園 分布許多打卡裝置的臨海公園，包括純白教堂及鞦韆等。地點偏離主要觀光區，且裝置因海風吹拂多有斑駁，建議順路再造訪 ©陳育陞/旅讀

言‧藝術館 下轄在地產開發商萬華「海口萬華·江東麓島」社區裡的藝術空間。館內兼為銷售中心，展品不多，卻因空間完美融合四周綠地，很適休憩。小提醒：免費，需至「萬華 海南」微信公眾號預約 ©陳育陞/旅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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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號 第14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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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彥綾

《旅讀》雜誌企畫編輯。1995年出生，中壢高中、新竹教育大學畢業，主修心理諮商系，卻因離不開文字，在校輔修中文系及文化與藝術產經學程。貓派，海派，期望未來都能以文字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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