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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精彩封面】言有盡而意無窮:紅樓詩社文情畢露

【作者】 鄺介文
文_鄺介文/旅讀中國 圖_視覺中國、中國新聞網、CTPphoto
2017年10月號 第68期
2017.10.22

章回小說,自市井說書脫胎而來,宋元二朝醞釀初期,往往擺脫不掉話本(說書人的腳本)影響,屢屢出現「話說」、「看官」等等字樣,等於是敘事者跳出來現身說法。繼承話本之處還有,說書畢竟屬於說唱藝術,韻文朗誦起來搖曳鏗鏘,前期小說無法流暢自然地使用散文,每每嵌入不少賦體、駢文、詩詞、歌謠,無論對於文言或白話小說,都是一層阻礙。

 

曹雪芹縱然無法放棄炫耀自己吟詩作賦的本事,卻有意識地在敘事過程之間,避免使用韻文,刻意設計詩社、燈謎、葬花、遊園種種情節,大方展現自己書寫韻文的本領。情況有如當代歌舞電影,為了避免主角在現實生活當中,毫無來由唱起歌來跳起舞來顯得突兀,於是將主角設定為舞者/樂師/歌手,讓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既歌且舞。

 

 

詩社之前,人人平等

 

卅七回,探春心血來潮,給大觀園裡的姊妹(賈寶玉自然是姊妹之一)一人送去一副花箋,內容是邀請大家前往自己居住的秋爽齋作客,切磋詩藝,名為海棠詩社。一時,眾家姊妹紛紛到齊,不以叔嫂姑舅相稱,每人取一別號,平起平坐。如果說公共舞會是十八世紀英國唯一打破階級分際的場域,那麼吟詩、猜謎一類節目進行期間,恐怕就是宗法儼然的賈府上下,少數不計輩分的時刻了(乃至後來丫鬟香菱也加入詩社)。黛玉湘雲即景聯詩一段,聯出一對「賞罰無賓主,吟詩序仲昆」很可以作為詩社平起平坐的象徵──當然,除了賈政在場以外。

 

平起平坐的還不只是賈府親戚之間。以詩結社,原是古代男子再尋常不過的社交活動,除卻隨侍在側的名娼歌伎,一般閨秀少有機會在公開場合談詩論藝、一展拳腳。大觀園雖稱不上公開場合,幾個女子以詩會友,甚至每次敬陪末座的總是寶玉,也可算作女男地位的另類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