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十里洋場上海灘，

總不免令人想起盛愛頤、周璇、阮玲玉等若干金粉名媛；

倘使衣香鬢影的反面是刀光劍影，

那麼，在黃浦灘頭洶然湧流的暗濤底下，

顯然還存在著一個不容略視的名字：杜月笙。

一八八八年中元節是日，一名男嬰就在盂蘭盆會呢喃輪轉的拜懺聲中呱呱墜地了。因時逢月半而生，父親杜文卿遂將襁褓中的小兒起名為「月生」。

不知是否臨世之際遭逢了陰歲鬼節的晦氣，打從童年階段伊始，小月生便就此開啟一段乖舛的命運：先是母親懷育二胎時種下病根、不久即告離世，幾年之後，父親同樣也因病亡故了；兩親俱歿的他，小小年紀已然遍嘗人情冷暖的滋味。

少年杜月笙流離輾轉多時，及至弱冠之年才拜入了黃公館門下。當時黃公館的主人家黃金榮，已經是十里洋場響叮噹的人物，時值壯盛之年的他遊走黑白兩道之間，自然需要一批得力助手，不消多時，杜月笙由小跟班擢升為生吉里賭場的管事──收入豐穩後，杜月笙亦逐步招兵買馬、發展自己的地盤。

上海皇帝的風發歲月

正所謂時來運轉，羽翼漸豐的杜月笙謀而後動，成立了「三鑫」公司，專營押運菸土、提貨並轉收保護費的勾當。此外，杜月笙更與法租界公董局敲定多項貿易規約，壟斷了租界內的菸土生意。儘管社經地位已足以獨霸一方，但杜月笙不甘停留在聲色犬馬的浮華世界裡；相反的，他積極進軍金融業、工商業等行當。

他一方面創建了中匯銀行，二方面則與彼時的北伐軍總司令、南京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交好，提供戰事所需的經費、人力等軟硬體支援；與此同時，他仍暗暗穿梭於幫會弟兄、共黨分子等多股集團勢力間，待人接物總能設法做到「刀切豆腐兩面光」，穩穩地捧吃「人面、情面、場面」這三碗「麵」──在天時、地利以及人和的加持下，杜月笙以「上海皇帝」的姿態登躍上歷史舞臺……怕就是連黃金榮做夢都難以料見，不過才十年生聚，彼時門下這名衣著素樸、身形薄削的毛頭小伙，竟成為足以和他並駕齊驅的大老人物。

杜月笙曾與黃金榮、張嘯林並稱為「上海三大亨」。時人且根據三人各自的脾性特點，而編派出「黃金榮貪財，張嘯林善打，杜月笙會做人」的說法。

浮花浪蕊的傳奇

總使評價兼有褒抑，然而杜月笙固守民族主義、堅決抗日的立場，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抗戰爆發後，當上海淪陷、蔣介石提出「封鎖長江」計畫以防止日軍持續西進時，杜月笙即刻命令大達輪船公司調遣船隻，至江心後自鑿而沉，以極端的方式阻滯了敵軍推進的航路。

走過了抵禦外侮的歲月，不料旋踵間舉又迎來兩黨內鬥的局面，正當時局紛亂之際，杜月笙決意攜家帶眷轉往香港避風頭。他因長時間的身心勞頓而多次病發哮喘；儘管處在如此克難又拮据的環境，他還是設法與伴他多時的京劇名伶孟小冬完婚，給了對方切實的名分。

一九五一年八月十六日，杜月笙終因抵不過病魔纏攪而撒手人寰，遺骨遵其「歸依國土」的心願，移櫬至彼時國民政府所在的臺灣──海上明月，天涯此時，一代梟雄作別十里洋場，終究化為浮花浪蕊的一朵傳奇。

↶↶↶加入旅讀LINE@好友，送旅讀中國經典期刊到你家

✦更多內容請見《旅讀中國》2018年8月【土皇帝的驚世花園：湖北．恩施大峽谷】

✦誠品、金石堂、博客來熱賣中，或線上火速訂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