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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封面故事】從罷黜百家到全民開講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狄更斯《雙城記》開卷題詞,早成文學史上經典雋語。而它還有後續:「 這是智慧的時代, 也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代,也是懷疑的時代……。」有趣的是,狄更斯將負面形容詞置放在正面形容詞之後,讀來未免悲觀。魏晉局勢雖然大抵如此,現今回過頭看,卻應當是: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愚蠢、懷疑的時代,也是智慧、信仰的時代⋯⋯
學而優則仕,古今皆然
政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學術也是。近代或有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例抨擊孔子,將封建與守舊、專制畫上等號,其實多是後人為了落實私人意圖,額外望文生義。原先相對中性的《論語》章句,通過「居心叵測」的學者解讀、挪移、嫁接,成為國家施政支點。於是,儘管《論語》當中少有政治思考,卻有了「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註腳。
人人都是自媒體
如果控制輿論必得控制思想、控制學術為了控制政治;那麼一旦政治崩盤,就會連帶使得學術、思想、輿論層層向下解放。這卻不是壞事。畢竟戶樞不蠹、流水不腐,長久定於一尊的狀態,使得當時儒士/儒法早已外強中乾。正巧遇上局勢紊亂,學術、思想、輿論亦獲得重生契機,像是突然接通網路,原先只有官方說法的時代,一下子變得人人都是自媒體。
修身為了治國vs修身為了養生
上一個能夠如此「全民開講」的時代,必須回推春秋戰國了。那時,同樣因為群雄並起,九流十家紛紛提出建言,有的主張去功利,有的主張去現實,卻只在個別立場見出個別面向。法家起來了,幾十年過去就沒落了;墨家起來了,幾十年過去就沒落了。唯有孔子看到了禮崩樂壞背後的癥結,接納過往以延續未來,對於安適的渴求永遠是他心之所向。
進而忠君愛國,退而花天酒地
再次群雄並起、再次面臨亂世,魏晉一代可不像春秋戰國這麼理想主義了!
魯迅曾在一場題為《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的演說提及,魏晉以孝治天下,乃因政權係由巧取豪奪而來,自己不忠,雖令不從,莫可奈何,那也只能曰孝了。比如孔融與嵇康見殺,欲加之罪都是因為不孝。諷刺的是,曹操求才,卻是「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既然不孝可以為才,不孝又何必殺之?可見,要殺要剮根本悉聽尊便,說什麼仁義禮智、溫良恭儉,一切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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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有處有還無
魏晉士子花天酒地、裝瘋賣傻,主動原因是避禍,被動原因則是求官無門。科舉尚未出現、察舉卻露疲態(詳見P.59)的夾縫時代,負責物色人才的官員把持了出入仕途的通道,各種攀龍附鳳、欺世盜名現象屢見不鮮。像是現在的推薦甄試,原意為了擴大選才基準,久而久之卻淪為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社會階層愈趨僵化。
這是絕望的冬天,也是希望的春天
孔子所謂「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漢武帝通過罷黜百家,鞏固了主權亦鞏固了意識,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學而不思、罔亟必反。東漢以降的三百餘年,正是一個從疆域到施政、從社稷到民心、從所感到所為,在在浮動游移的時空,一次對於學而不思的反動。卻在愚蠢、懷疑、黑暗、絕望的冬天裡,開出智慧、信仰、光明、希望的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