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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風流】詩心與愛情的鱗爪
人海中,
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徐志摩致梁啟超書信
故居現規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視覺中國
五四時期,正值中國社會掀起一道道變革與轉化的浪潮,不僅在文學和文化上達致全新一波高峰,西風東漸的自由戀愛、婚姻自決等觀念,同樣在知識分子間蔚成風尚;那些敢於突圍、身體力行追尋所愛的,或應包括魯迅和許廣平,沈從文與張兆和,郁達夫及王映霞⋯⋯但箇中知名度最高、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恐怕要非徐志摩莫屬了。
這位獲林語堂評為「情才,亦一奇才」的大詩人,早先曾入家塾及學堂,打下淵厚的古文根柢,後則輾轉於上海滬江大學、國立北洋大學(今天津大學)及北京大學,並拜學貫中西的梁啟超為師;然而,真正將徐志摩推向文學的關鍵轉捩點,毫無疑問該是起自一九二○年底的「康橋時期」(康橋即今通稱之劍橋),試看他在散文〈吸煙與文化〉裡的自道:「我的眼是康橋教我睜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橋給我撥動的,我的自我意識是康橋給我胚胎的。」留學英國的這段日子,徐志摩曾入國王學院旁聽學習,並以相關遊歷經驗為摹本,寫下〈我所知道的康橋〉、〈再別康橋〉等膾炙人口的篇章;吟詠之不足,稍後徐志摩更由泰戈爾詩集萌發靈感、在北京發起成立「新月社」,強調詩體的結構和音律,且主張以詩表現個人創造力,開啟了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新頁。
海寧市的徐志摩故居是徐志摩與陸小曼婚後短暫的居住地。©視覺中國
也是在這段時期,他益發感覺彼時銜父命而締結的婚姻之不可耐──元配張幼儀嫻雅的閨秀風範,在他看來卻成了拘謹守舊、食古不化的代名詞。就在張幼儀抵達歐洲後不久,兩人由巴黎飛往倫敦,途中張飽受暈機之苦而不住嘔吐,竟只招來徐志摩的冷言相待:「妳真是個鄉下土包子!」這段名不符實的情感關係終究隨著一紙離婚協議書劃下句點,創下了「中國史上首樁西式離婚」的紀錄;林徽因、陸小曼則相繼走入詩人的生命,前者纖巧靈慧,行事作為雖與徐心有靈犀,到頭來卻徒留一段未成眷屬的遺憾;後者豔異而亮烈,她和徐志摩、翁瑞午之間的情愛轇轕,同樣成為一道傳奇的民國風景。
只可惜天妒英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這位才華橫溢的作家因著一起飛機失事的意外,在最燦美輝煌的壯年與世長辭了。消息既出,在震驚四方之餘,這個戛然而止的句點也喚起各界對於其人其文的重視及再評價⋯⋯徐志摩生性灑脫、浪漫,無論發諸詩文,或落實為行止,亦無非是忠於自己、盡其在我的表現!或許這一切,正如同胡適在追思文〈追悼徐志摩〉中給予的評價:「他的人生觀真是一種『單純信仰』,這裡面只有三個大字: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