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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於至膳】珍饈與賤食:戒暴殄三味
袁枚分別以甲魚、鰣魚和醃蛋為例,勸勉時人宜「戒暴殄」,
烹調之際「不必少取多棄」,看來確實有幾分道理!
前此言及鱉肉料理,但比較起來,鱉裙才算得上是筵上珍品,不僅身價遠高於鱉肉,且雄鱉之鱉裙較雌鱉肥大,於選用之時,須注意及此。
在明、清時代,鱉裙和魚翅、海參、魚唇、鮑魚、干貝、魚脆骨、哈士蟆並列,名之為「中八珍」,又稱作「水八珍」,其肉質鮮滑,嚼之有膠性,營養亦豐富,有滋陰補氣、益腎健骨、散熱消腫等功效。
食客拜倒鱉裙下
四川有三道老菜,各具滋味特色。其一為「火燒裙邊」,以裙邊和火腿、雞同烹;其二為「清蒸裙邊」,用旱(乾)燒法,將裙邊入蒸碗,加調味料,蓋上豬網油,入籠蒸乾而潤,揀出置淺盅內,灌入特級清湯,與薑、醋同上席;其三為「雞燒裙邊」,將裙邊切條狀,汆燙沸水去腥,接著煸乾雞塊,摻湯後下裙邊,燒透擱在碗裡,再入蒸籠即成,以爽糯鮮香著稱。
「清燉甲魚裙」乃湖北名菜,在製作時,把裙邊條入在燉鍋中,加蘑菇、雞翅、調料和雞湯先蒸後燉。接著炒鍋內置雞湯,下煮熟的甲魚蛋、火腿片和冬筍片燒沸,澆在甲魚殼上,撒上胡椒粉即成。此菜踵事增華,眾料五彩繽紛,寓有富貴氣象。
愛恨交織鰣魚味
鰣魚之味極美,自古迄今,大享盛名。然而,鰣魚多刺,且刺在背,不易享用,造成恨事。因此宋代有位文人彭淵材訏闊好怪,曾說:「吾平生無所恨,所恨者五事耳:第一恨鰣魚多骨,第二恨金橘太酸,第三恨蒓菜性冷,第四恨海棠無香,第五恨曾子固(鞏)不能作詩。」「鰣魚多骨」竟名列第一,足見其恨之深。有趣的是,已故名作家張愛玲在談到人生恨事時,也列舉了四件,「鰣魚多骨」亦為其一。話說回來,魚須多刺才能慢慢品味,而且多刺的魚背,其肉極細緻,且富含脂肪,如果講得白一點,好肉出在骨頭邊。只是一般人怕被骨鯁到,居然捨棄魚背,專食鰣魚之腹。廚師而如此取捨,更為袁枚所不屑。
鰣魚形扁而長,鱗片閃作銀光,本性珍惜其鱗,一旦網觸其鱗,就會靜止不動,故又稱「惜鱗魚」。其鱗亦較其他魚為大,而鱗內之皮,在未產卵前,飽含著脂肪,美味即在此。是以其他魚必須去鱗而烹,獨有此魚萬不可去其鱗。
吃鰣魚以清蒸為主,不必放調味品,僅以蔥、薑去腥。其實極鮮的魚本身不帶腥,不加蔥、薑亦可。須如此烹調,始得原味之美。如多放調味料,將使原味不顯,又與其他魚無異矣。
蛋是故鄉鹹
鹹蛋為蛋奶製品類加工性烹調原料。主要用鴨蛋,亦可用雞或鵝蛋醃漬而成。古稱「鹹杬子」、「鹽鴨卵」,俗稱有「鹹太平」、「千年蛋」等。
而夠水準的鹹蛋,須具鮮、細、嫩、鬆、沙、油、香的特點,蛋白如玉,蛋黃紅豔。高郵是個水鄉,出名種大麻鴨,善產雙黃鴨蛋,經過巧手醃製,可以成批輸出。
袁枚特愛高郵醃蛋,在〈小菜單.醃蛋〉條下寫道:「醃蛋以高郵為佳,顏色細而油多,高文瑞公最喜食之。席間,先夾取以敬客,放盤中。總宜切開帶殼,黃白兼用,不可存黃去白,使味不全,油亦走散。」身為高郵人的汪曾祺,看罷覺得很親切,而且「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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